塔西南是石油人梦绕魂牵的地方。
1977年5月,昆仑山前的柯1井获得重大突破,发现了柯克亚凝析气田,结束了塔里木盆地南缘无油气田的历史,成为塔里木油气勘探史上的又一里程碑。
经过30多年勘探开发,塔中、塔北、库车相继获得重大发现,塔西南成为塔里木盆地最后一块资源拼图,是国家稳定南疆、发展南疆的战略支点。东方物探塔里木物探处2170队挺进帕米尔,再战昆仑山,为寻找大场面、建设大油气田贡献物探力量。
塔西南油气勘探是久攻不克的地质难题,条条都是攻关线,片片都是试验田。面对世界级勘探难题,物探人一次次挺进昆仑,在大山的褶皱中布下捕获油气的巨网,叩响地宫之门。
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的工区南部处于昆仑山脉,是项目中最难啃的一块“硬骨头”,必须在10月底降雪前完成采集任务。
海拔3000多米的帕米尔高原,走几步就会缺氧气喘,要在这里找油找气,会遇到哪些困难呢?
带着疑问,我们和运送给养的6名钻工一起从山脚下的营地出发,前往位于海拔3600米高的一个机组。穿过一片黄土裸露的山坡,云杉和柏树渐渐多了起来,送饭女工张玉玲笑着说,刚来时,背着饭走到一半,就感觉上不来气,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,每次要走两个多小时。随着海拔的升高,我们粗重的喘息声代替了谈笑声,每一次抬腿,都格外艰难。
一个半小时后,到达海拔2800米,路越来越陡,呼吸也越来越困难。我们找了一棵云杉树,坐在树下休息一会儿。钻工李清华说:“山上就是缺氧,扛上机器走10步就感觉心脏要跳出来,腿也不管用了,山上井还不好打,恼火得很。”
第一个炮井离山脚下的营地直线距离大概有1500米,刚上线时,为了减轻负重,抬工们把钻机拆成几个部分,两个钻井机组的12名钻工,用了4天时间才把一件件钻具扛上海拔3600多米高的山顶。
困难从来击不倒物探人。他们一步一步、一米一米地把钻机扛上更高的山顶,每天背着钻井用的油和水往返在路上。
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的勘探目的层为白垩系,埋深8000米,极低的信噪比和成像度使得地质学家难以看清地下“迷宫”的真面目。
勘探不息,攻关不止。在攻克世界级难题的路上,物探人持续创新,不断磨砺超深层勘探的技术“利剑”。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采用52线接收,炮道密度达300万次/平方千米,最高覆盖次数1352次。地球物理师邢晨辉形容,覆盖次数相当于CT的扫描频率,单个面元内扫描次数越多,得到的剖面资料就越清晰,1352次扫描是目前塔里木探区最高的扫描次数,相当于给地球做增强CT。
为得到高品质资料,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还投入了最先进的物探装备,包括1.5万道鲲腾节点仪器和19台高精度低频可控震源。
“一路、两山、三沟、四季”是物探人对乌依塔格工区的形象概括。据副队长徐振江介绍,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有三难——行路难、通信难、防洪难;山体区海拔3800米到4600米,布设了4981口炮井,一条主河道把山体切割成两部分,工区内没有任何手机信号;气候变幻莫测,常常上午还是晴空万里,下午就飘起蒙蒙细雨。
克服高原缺氧、提高钻井效率、加强山地防洪是2170队面临的几项高难度挑战。队里为每个机组配备了便携式氧气瓶、葡萄糖粉、头疼散以及多种维生素,用来预防高原反应;组建修路组,在3条主冲沟的基础上,修建大大小小20多条岔沟、150公里公路、设立60个安全平台、6个安全卡点和瞭望哨,还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地方设立了35个应急物资存储点;积极推进智能化地震队建设,通过移动宽带和50部MESH电台组网,充分利用网络功能建立起智能化防洪信息平台。
海拔3600多米的山顶,空气稀薄,不仅人在这里会有高原反应,机器也有。司钻杨忠坚说:“特别是早晨,空气中含氧量低,给钻机提供压缩空气的空压机无法达到正常工作负荷,钻井效率也会受影响,要等到中午,气压才能慢慢恢复正常。”
打完当天第1个井点,已经临近中午,完成量井等工序后,机组人员就要带着设备赶往下一个井点。路上每走一步,都充满危险。脚下是抬工用十字镐在岩石上修出来的一脚宽的小路,身体外侧就是百米深谷,往下看一眼都会感觉头晕目眩。“越往上越难打,前面还有一个断崖,机器要用大绳拉上去。”杨忠坚摘下护目镜和防尘口罩深吸一口气,对我们说道。
困难面前,没有天兵天将,只有挺身而出的物探人。2170队队长周冰峰形容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是“翻雪山、过草地”的物探“新长征”,走好新的物探“长征”路,就要用好高新技术,来攻克世界级勘探难题。面对重重困难和挑战,物探人始终披坚执锐,一往无前。
近年来,石油人勇探“地下珠峰”,从5000米到8000米,再到9000米,一次次突破塔里木盆地油气成藏“死亡极限”,“富满”等一批超深层大油气田接连获得重大突破。随着石油人不断向地层深处挺进的步伐,塔西南必将迎来更大突破、更大发现。(王健 孟祥晨 肖遥)
白云深处花馍香
8月2日一早,我们从昆仑山脚下的东方物探塔里木物探处2170队中营地出发,一路颠簸,大约50分钟后,车子在一处停了下来。这里满眼绿色,群山连绵,山顶上方千姿百态的云朵如花一样盛开在蔚蓝的天空。
这里是承担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的2170队钻井小营地。队里有两名做饭女工,她们是表姐妹,来自陕西。她们各自的丈夫和老乡们,都在背后那座海拔3500多米的高山上打井。
“这里山高、石头硬,有时一天都打不成一口井。”表妹张玉清对我们说。她的丈夫汪志德是这个机组的司钻,这是他们第一次来新疆,没想刚来就遇到了这么难打的井。丈夫着急,张玉清也着急。
看着大家每天又苦又累,姐妹俩就想方设法让他们吃好喝好。“今天想吃啥?”“吃面还是吃米?”“咸一点还是辣一点?”她们换着花样地做饭,尽量让大家吃得可口。
摆在姐妹俩面前最大的困难,是每天中午去山上送饭。“这里的山太难爬了,草和树长得很少,没有个抓手,不像我们老家的山。”说起难处,姐妹俩忍不住向我们“控诉”道。
也难怪,山高缺氧,年轻壮汉空着手走都困难,更何况四五十岁的女人,身上还要背着15公斤重的饭菜。她们扒着山上的石头,拽着稀稀拉拉的草,一路爬,一路喘,幸好队里给她们配备了氧气瓶。不到一公里的直线路程,她们却爬了3个小时。
张玉清的大女儿今年19岁,前段时间刚刚参加完高考。7月下旬,张玉清来到新疆,大女儿还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。她一直挂念着孩子的录取情况,但是山里没有手机信号,她就利用每天中午送饭的时间,在山上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。就在我们采访的当天,信号终于被她“逮”住了。当她在电话里听到大女儿说拿到了四川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,激动得跳了起来。虽然信号只停留了几秒钟就断了,可张玉清还是对着手机喊:“女儿,你要好好上学,读完大学读硕士、读博士,只要你考得上,妈妈和爸爸就供你读……”
采访结束回到小营地时,正在彩钢板搭成的厨房里忙碌的表姐张玉玲探出身子,朝我们喊了一句:“花馍快熟了,你们快来吃。” 花馍是姐妹俩家乡常见的一种面食,也是机组男人们最爱吃的一种食物。
傍晚时分,我们准备离开钻井营地。此时,空气中弥漫着花馍的香气,那是热乎乎的家乡味。回程路上,我们回想起姐妹俩的话:“打井位置的海拔会越来越高,我们送饭也会越来越艰难,但再难也得送。只要男人们能专心地打好每一口井,我们就尽全力做好每一天的后勤保障。”(蒋俐 肖遥)
一路艰险一路歌
干测量的人,常与艰险为伴。
“搞测量有点像探险,即使前期预防措施做得再周全,还是避免不了遇到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情。”东方物探塔里木物探处2170队乌依塔格三维地震采集项目测量项目长王中鹏说道。
测量是物探的第一道工序,是物探的先锋。上山的第一根大绳由测量工来栓,过河的第一块石头由测量工去垫,那些未知的、不可控的艰险,也是测量工第一个去面对。类似的事,王中鹏和2170队的测量工们在昆仑山里经历了不少。
今年,2170队在塔西南承担了4个山地二维项目。在阿深二维项目中,王中鹏带着弟兄们在乌恰县境内施工。高陡的悬崖、坚硬的山石,让他们只能打着钢钎大绳,从山顶往沟底一点一点地“啃”。
一天下午,电台里突然传来队员纪小山的喊话,说他带的大绳用完了,但离沟底还差几十米,无法按计划从沟底出山回营地了。王中鹏赶紧用电台呼叫队部救援。由于山高路远,待救援人员赶到时,天已黑透,无法实施救援工作。那一夜,纪小山和王中鹏一个在山上,一个在山下,用手电筒和汽车大灯传递信号,就这样互相呼应着,熬过了漫漫长夜。第二天天刚放亮,王中鹏便和救援人员第一时间上山把纪小山营救出来。
变幻无常的天气,是测量工经常要面临的挑战。昆仑山里气候多变,极端天气常常来得毫无征兆。
有一年,王中鹏带人在柯坪施工。上午还是晴天,下午天空突然黑云滚滚。王中鹏赶紧通过电台呼叫冲沟里的弟兄们,赶快上山。大家刚爬上一个安全平台时,洪水就从山上冲到了沟里,还好撤出得及时,全体队员安然无恙。
为了保证施工质量,炮点和检波点在哪里,测量工的脚步就到哪里,不管前面有多少凶险,都必须把桩号旗插到既定的位置。
副项目长李建亭是一位有着31年工作经验的“老测量”。在昆仑山里,他遇到过野猪、遇到过狼,遇见蛇更是常有的情况。由于蛇的颜色和石头的颜色差不多,有几次,李建亭差点把桩号旗插到蛇的身上。受惊的蛇倏地竖起三角形的脑袋,对着李建亭“嘶嘶嘶”地吐蛇信子,即使有着丰富野外工作经验的“老测量”,也被吓得够呛。后来,一看到那种颜色的石头,李建亭就忍不住心头一紧。现在每当遇到有蛇占据了桩号旗位置的情况,他就站到远处,一边心惊胆战地往蛇的周围扔石头,一边解释:“兄弟,我不是想伤害你,我只是想借过一下,通融通融……”跟一条蛇求情、讲道理,这事听来像笑话,可在这空旷幽深的荒山野岭,面对随时可能疯狂攻击你的动物,人有多渺小、多恐惧、多无助,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。
测量人走常人没走过的路,吃常人没吃过的苦,也看到了常人没看过的风景,感受常人感受不到的乐趣。每当聊起完成的项目,队员们总是百般自豪。发现的油气田、突破的区块,就是昆仑山给他们最好的馈赠,是属于他们独有的人生勋章。(蒋俐 谢枫)